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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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傍晚時分, 華燈初上，吉祥裏的夜市又張羅了起來，到處熙熙攘攘, 好一副熱鬧的景象。
與樓下不同, 此時充斥在悅景臺A棟33層的大平層裏卻是電視裏新聞主播字正腔圓的播報聲。
空曠無際的大平層燈光未著, 夜色席卷而來，除了廚房點亮的幾盞燈外，整個客廳被電視屏幕裏投射的點點熒光裝點，再摻雜著夕陽湮沒前的最後一縷橘光, 倒是有了一種末世朋克般的瑰麗。
不同於昨日, 今日的客廳又重新煥發出了極簡家居的魅力。
隨著夜色的侵襲，紅色的沙發躺椅與黑暗就快融為一體，倒顯得在此刻在沙發上睡著的女子裸露出來的皮膚更加白皙。
但女子的眉頭卻微微簇起，夢裏似乎又有什麽讓她著急的事情。
閃爍的熒光交相呼應地打在了她的臉上, 昏暗不明的光影將她精致的五官勾勒出了幾分少見的脆弱感。
“好同學們, 下面我們來看這一道題。”
坐在講臺下面的趙想容此刻心急如火，下課鈴早已打響，但是講臺上的老師仿佛毫無察覺一樣，一直一直一直喋喋不休地講個不停。
而教室外面的哥哥趙承志正在朝她招手，示意她出來，但是還沒下課，趙想容左右為難。
她一邊想沖出教室，一邊又忌怕講臺上的老師。
在左右糾結之時，趙想容看到她所身處的教室突然消散開來, 轉眼間她就身處高山峻嶺之間, 而她的哥哥卻在前方奔跑，眼看著就要墜下山崖, 她驚叫了一聲。
原來，這只是個夢。
她睜開眼一看，便是滿目的黑暗，這讓她又恍惚了幾秒，以為自己又進入了另外一個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夢境，直到耳邊傳來了新聞播報的聲音，她才反應過來。
手指尖棉柔織物的觸感增加了幾分真實感，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才確信自己已經從夢境中醒來。
現在是什麽時間了，怎麽就到新聞了。
她記得她不過是下午處理完幾個流程後便躺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看手機，隨之一頓困意襲來，她便睡著了，但是也不至於一下子睡到了這個時間點。
她這是睡了多久啊？
耳邊傳來了一聲清脆的瓷器撞擊的聲音，趙想容回頭一看，廚房此刻的點點暖光就好似茫茫大海中閃爍的燈塔一樣，讓人心安。
“是你在做飯？”
一聲驚問，打斷了平靜。
趙想容沒想到趙遇青居然會親自下廚。
還是以這個造型。
剪裁得體的白色襯衫勾勒出了寬闊結實的肩背，即使系著圍裙，也難掩精英氣質。
聽到這聲驚問，趙遇青手中的動作停了一下，然後說了一句：“醒了？”
趙想容：“嗯。”
“張阿姨呢？”
對於趙遇青會做飯這件事，趙想容倒不覺得驚訝，趙想容現在還依稀記得在她小的時候，趙遇青在她家還寄宿過一段時間，經常晚上做夜宵給她吃。
趙遇青：“張阿姨下班了，她今天清掃的工作比較多。”
言外之意，就是趙想容把家裏弄得太亂了，讓張阿姨今天好不忙活。
趙想容還沒察覺趙遇青話中之意，探頭過去，看了看備菜區，驚喜道：“哎嘿，有牛仔骨哇，還有鬥鯧！可以可以，都是我喜歡的，鬥鯧可以蒸了嗎？”
她雖嘴上功夫不停，但也走到了水池前，挽起了袖子，將手洗了洗。
趙想容：“牛仔骨可以開始煎了，那我把鬥鯧拿去蒸了啊！”
這熟練的操作不由得讓趙遇青的心裏有點質疑。
她居然會做飯？
趙想容將牛仔骨遞給了趙遇青後，便端起了已經擺好造型的鬥鯧放進蒸烤箱，調好時間後，她歪頭問了一下趙遇青：“我想煎牛仔骨時放點黃油可以嗎？”
關於這道牛仔骨，趙想容見趙遇青應該是只準備用蒜煎，但她更喜歡加點黃油，不知道趙遇青喜不喜歡，她便詢問了一下。
趙遇青：“可以，但是不知道家裏還有沒有黃油了？”
趙遇青雖會做飯，但畢竟做飯次數也少，生鮮蔬菜這些都是張阿姨看情況采買，他也不太清楚家裏的存貨如何。
趙想容：“有的，我知道在哪裏。”
趙想容前天才給自己煎過牛排，自是知道黃油放在哪裏。
趙遇青看著她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似是比他還更要熟悉這個廚房，心中突生出幾分不真實的感覺，他看著眼前的趙想容，怔了幾秒。
趙想容：“喏，給你。上次我都給分裝好了，正好一次一片。”
得意洋洋的小語氣，將這廚房內的煙火氣又烘得更旺了些。
趙遇青：“好的，謝謝。”
趙遇青的骨子裏的疏離卻沒影響到他面前這個女子的雀躍，只見她眼眸一轉，提議道：“不如我來煎牛仔骨，你把剩下的兩個菜給炒了？我看你這是準備蘆筍蝦仁炒百合，然後還有一個空心菜？”
趙遇青：“也可以。”
末了，又加了句，“你什麽時候學會做飯了？”
趙想容：“我啊，就長大了就自然會了呀，我是沒想到你現在居然還會親自下廚。”
趙遇青將手中的平底煎鍋遞給了趙想容後，又去拿了一個炒鍋，兩人就這樣一起站到了燃氣竈前，像世間許多夫妻一樣。
提議的時候趙想容還沒想到有一天她居然會和趙遇青一起做飯，還真是很特別的時刻。
但此刻，趙遇青就離她一拳之隔，氣氛突然有些不一樣了。
“牛仔骨要煎出血水再翻面。”
趙遇青一邊翻炒著蘆筍，一邊提示著旁邊的趙想容。
趙想容：“好，我知道，張阿姨這次買的牛仔骨品質真好，好香啊！”趙想容猛吸了一口氣，她最喜歡吃肉了，牛仔骨的肉香隨著高溫的煎烤瞬間散發開了，讓她腹中的饑餓感更加明顯了。
睡了大半日，她確實是餓了。
看到旁邊的趙想容一副饞貓的樣子，趙遇青的嘴角提了提，但面色表情還是繃著。
這邊的牛仔骨就快出鍋了，趙想容用手肘碰了碰趙遇青，用手指著黑胡椒研磨瓶，“把那個給我一下。”
趙想容接過研磨瓶的那一瞬間，小指掃到了趙遇青的手，就那麽零點幾秒，她的心裏還是起了幾絲波瀾。
男的會做菜真的挺有魅力的。
她開始有點認同萬旗的那些小女孩們的瘋狂了。
“滴——”蒸箱的提示聲打斷了她此時的幾分旖旎遐想，她轉頭一望，原來是鬥鯧蒸好了。
但是蔥絲還沒切呢，清蒸鬥鯧必須得撒上蔥絲再淋上熱油。
但是她刀工不行。
她擡眸看了看趙遇青。
落入趙遇青的眼裏，便是這帶點乞求的上目線。
趙想容：“那個鬥鯧蒸好了，但我蔥絲我切得不好，要不你去切點？”
或許是這眼神太有攻擊力，趙遇青繃著的表情也松懈下來，他點了點頭，示意趙想容看著炒鍋，趙想容順手從他手裏接過鍋鏟，二人的動作熟練又自然。
“不愧是你，你這個刀工還是很厲害！”
趙想容把菜盛到盤子裏後，掃了一眼正在切蔥絲的趙遇青，修長的手指在白熾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骨骼分明，細長的蔥葉就好像俯首為奴一般甘願成絲。
趙想容將潑油鍋倒上食用油後，便放到了燃氣竈上，等待油燒熱。
那邊趙遇青切完蔥絲後，也沒停歇，他拿起隔熱手套將蒸烤箱裏的鬥鯧小心翼翼地端到了趙想容的身邊，並將蔥絲放在魚上。
待潑油鍋中的油燒熱後，趙想容端起小鍋，將熱油澆在了蔥絲上，瞬間激發了蔥絲的香味，與鬥鯧的魚肉香味完美融合在一起。
二人配合得如此完美，如此絲滑。
“哇，今天這個魚蒸的太漂亮了！”
趙想容眼裏的喜悅都快溢出來。
趙遇青順勢在潑油鍋裏倒上了蒸魚豉油，準備加熱。
他用手扶了一下眼鏡，轉頭看著趙想容問道：“加點白糖？”
此時趙想容臉上的漾出的笑容，盡數落入他的眼底。
“嗯，加點吧，味道更鮮些。”
她像個小孩子一樣重重點了個頭，眼神亮亮的。
趙遇青轉身去旁邊的櫥櫃將白糖拿了出來，與此同時他臉上的表情也如這砂糖一般清甜。
但是可惜的是，趙想容沒看到這個笑容。
有些人已經將隱藏情緒刻在了骨子裏。
待豉油澆上，這道清蒸鬥鯧算是做好了。
趙想容不由自主地拍了拍手，像個小企鵝一樣。
趙遇青t：“魚放著，我一會端過去，你把其他菜先端到餐桌上吧！”
趙想容：“好。”
什麽是色香味俱全。
這就是。
趙想容一邊擺弄著幾個盤子的朝向，一邊拿起了手機，正準備記錄這個時刻。
那邊的趙遇青手中又端著另外一個白瓷湯盆走到了餐桌旁，趙想容將舉起的手機又放到了一邊，驚訝問道：“你居然還煲了湯啊！”
似是怕被趙想容誤解，趙遇青連忙解釋道：“張阿姨下班前煲的。”
趙想容：“還是羊肚菌魚膠煲瘦肉啊！張阿姨真的太貼心了，今天這頓飯比昨晚上的要好吃多了！”
其實趙想容有所不知。
這個湯是趙遇青交代張阿姨煲的，他看趙想容昨晚沒怎麽吃飯先喝了一大杯酒，便今天交代張阿姨煲點補脾胃的湯。
但他並不想讓趙想容知道。
這兩天發生了很多事情。
從昨天下午集團門口的鬧事，到他直管萬旗，再到今日趙世海私生子輿論爆發一事。
事態節奏的加快讓他已經畸變的心裏感受到了好久沒有的刺激感，但是他卻發現有一件事超出了他的控制。
那便是不知道他心底裏何處被激發出來的一絲善意。
對，他把自己的這種心理感受歸納為人生來就有善意。
可能是顧念趙承志的摯友之情。
也可能是他心裏隱藏著的歉意，他會徹底、完全、不留一絲餘地地利用他面前的趙想容。
趙想容，你肯定很好奇吧！
為什麽被視為棄子的你會被趙世海重新啟用。
為什麽你突然知道了你哥哥的死因。
為什麽你會和我結婚。
是我。
是我將你拉入了這個棋局，如今棋局已開，便再無轉圜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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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 華燈初上，吉祥裏的夜市又張羅了起來，到處熙熙攘攘, 好一副熱鬧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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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無際的大平層燈光未著, 夜色席卷而來，除了廚房點亮的幾盞燈外，整個客廳被電視屏幕裏投射的點點熒光裝點，再摻雜著夕陽湮沒前的最後一縷橘光, 倒是有了一種末世朋克般的瑰麗。
不同於昨日, 今日的客廳又重新煥發出了極簡家居的魅力。
隨著夜色的侵襲，紅色的沙發躺椅與黑暗就快融為一體，倒顯得在此刻在沙發上睡著的女子裸露出來的皮膚更加白皙。
但女子的眉頭卻微微簇起，夢裏似乎又有什麽讓她著急的事情。
閃爍的熒光交相呼應地打在了她的臉上, 昏暗不明的光影將她精致的五官勾勒出了幾分少見的脆弱感。
“好同學們, 下面我們來看這一道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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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教室外面的哥哥趙承志正在朝她招手，示意她出來，但是還沒下課，趙想容左右為難。
她一邊想沖出教室，一邊又忌怕講臺上的老師。
在左右糾結之時，趙想容看到她所身處的教室突然消散開來, 轉眼間她就身處高山峻嶺之間, 而她的哥哥卻在前方奔跑，眼看著就要墜下山崖, 她驚叫了一聲。
原來，這只是個夢。
她睜開眼一看，便是滿目的黑暗，這讓她又恍惚了幾秒，以為自己又進入了另外一個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夢境，直到耳邊傳來了新聞播報的聲音，她才反應過來。
手指尖棉柔織物的觸感增加了幾分真實感，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才確信自己已經從夢境中醒來。
現在是什麽時間了，怎麽就到新聞了。
她記得她不過是下午處理完幾個流程後便躺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看手機，隨之一頓困意襲來，她便睡著了，但是也不至於一下子睡到了這個時間點。
她這是睡了多久啊？
耳邊傳來了一聲清脆的瓷器撞擊的聲音，趙想容回頭一看，廚房此刻的點點暖光就好似茫茫大海中閃爍的燈塔一樣，讓人心安。
“是你在做飯？”
一聲驚問，打斷了平靜。
趙想容沒想到趙遇青居然會親自下廚。
還是以這個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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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聲驚問，趙遇青手中的動作停了一下，然後說了一句：“醒了？”
趙想容：“嗯。”
“張阿姨呢？”
對於趙遇青會做飯這件事，趙想容倒不覺得驚訝，趙想容現在還依稀記得在她小的時候，趙遇青在她家還寄宿過一段時間，經常晚上做夜宵給她吃。
趙遇青：“張阿姨下班了，她今天清掃的工作比較多。”
言外之意，就是趙想容把家裏弄得太亂了，讓張阿姨今天好不忙活。
趙想容還沒察覺趙遇青話中之意，探頭過去，看了看備菜區，驚喜道：“哎嘿，有牛仔骨哇，還有鬥鯧！可以可以，都是我喜歡的，鬥鯧可以蒸了嗎？”
她雖嘴上功夫不停，但也走到了水池前，挽起了袖子，將手洗了洗。
趙想容：“牛仔骨可以開始煎了，那我把鬥鯧拿去蒸了啊！”
這熟練的操作不由得讓趙遇青的心裏有點質疑。
她居然會做飯？
趙想容將牛仔骨遞給了趙遇青後，便端起了已經擺好造型的鬥鯧放進蒸烤箱，調好時間後，她歪頭問了一下趙遇青：“我想煎牛仔骨時放點黃油可以嗎？”
關於這道牛仔骨，趙想容見趙遇青應該是只準備用蒜煎，但她更喜歡加點黃油，不知道趙遇青喜不喜歡，她便詢問了一下。
趙遇青：“可以，但是不知道家裏還有沒有黃油了？”
趙遇青雖會做飯，但畢竟做飯次數也少，生鮮蔬菜這些都是張阿姨看情況采買，他也不太清楚家裏的存貨如何。
趙想容：“有的，我知道在哪裏。”
趙想容前天才給自己煎過牛排，自是知道黃油放在哪裏。
趙遇青看著她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似是比他還更要熟悉這個廚房，心中突生出幾分不真實的感覺，他看著眼前的趙想容，怔了幾秒。
趙想容：“喏，給你。上次我都給分裝好了，正好一次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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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遇青：“好的，謝謝。”
趙遇青的骨子裏的疏離卻沒影響到他面前這個女子的雀躍，只見她眼眸一轉，提議道：“不如我來煎牛仔骨，你把剩下的兩個菜給炒了？我看你這是準備蘆筍蝦仁炒百合，然後還有一個空心菜？”
趙遇青：“也可以。”
末了，又加了句，“你什麽時候學會做飯了？”
趙想容：“我啊，就長大了就自然會了呀，我是沒想到你現在居然還會親自下廚。”
趙遇青將手中的平底煎鍋遞給了趙想容後，又去拿了一個炒鍋，兩人就這樣一起站到了燃氣竈前，像世間許多夫妻一樣。
提議的時候趙想容還沒想到有一天她居然會和趙遇青一起做飯，還真是很特別的時刻。
但此刻，趙遇青就離她一拳之隔，氣氛突然有些不一樣了。
“牛仔骨要煎出血水再翻面。”
趙遇青一邊翻炒著蘆筍，一邊提示著旁邊的趙想容。
趙想容：“好，我知道，張阿姨這次買的牛仔骨品質真好，好香啊！”趙想容猛吸了一口氣，她最喜歡吃肉了，牛仔骨的肉香隨著高溫的煎烤瞬間散發開了，讓她腹中的饑餓感更加明顯了。
睡了大半日，她確實是餓了。
看到旁邊的趙想容一副饞貓的樣子，趙遇青的嘴角提了提，但面色表情還是繃著。
這邊的牛仔骨就快出鍋了，趙想容用手肘碰了碰趙遇青，用手指著黑胡椒研磨瓶，“把那個給我一下。”
趙想容接過研磨瓶的那一瞬間，小指掃到了趙遇青的手，就那麽零點幾秒，她的心裏還是起了幾絲波瀾。
男的會做菜真的挺有魅力的。
她開始有點認同萬旗的那些小女孩們的瘋狂了。
“滴——”蒸箱的提示聲打斷了她此時的幾分旖旎遐想，她轉頭一望，原來是鬥鯧蒸好了。
但是蔥絲還沒切呢，清蒸鬥鯧必須得撒上蔥絲再淋上熱油。
但是她刀工不行。
她擡眸看了看趙遇青。
落入趙遇青的眼裏，便是這帶點乞求的上目線。
趙想容：“那個鬥鯧蒸好了，但我蔥絲我切得不好，要不你去切點？”
或許是這眼神太有攻擊力，趙遇青繃著的表情也松懈下來，他點了點頭，示意趙想容看著炒鍋，趙想容順手從他手裏接過鍋鏟，二人的動作熟練又自然。
“不愧是你，你這個刀工還是很厲害！”
趙想容把菜盛到盤子裏後，掃了一眼正在切蔥絲的趙遇青，修長的手指在白熾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骨骼分明，細長的蔥葉就好像俯首為奴一般甘願成絲。
趙想容將潑油鍋倒上食用油後，便放到了燃氣竈上，等待油燒熱。
那邊趙遇青切完蔥絲後，也沒停歇，他拿起隔熱手套將蒸烤箱裏的鬥鯧小心翼翼地端到了趙想容的身邊，並將蔥絲放在魚上。
待潑油鍋中的油燒熱後，趙想容端起小鍋，將熱油澆在了蔥絲上，瞬間激發了蔥絲的香味，與鬥鯧的魚肉香味完美融合在一起。
二人配合得如此完美，如此絲滑。
“哇，今天這個魚蒸的太漂亮了！”
趙想容眼裏的喜悅都快溢出來。
趙遇青順勢在潑油鍋裏倒上了蒸魚豉油，準備加熱。
他用手扶了一下眼鏡，轉頭看著趙想容問道：“加點白糖？”
此時趙想容臉上的漾出的笑容，盡數落入他的眼底。
“嗯，加點吧，味道更鮮些。”
她像個小孩子一樣重重點了個頭，眼神亮亮的。
趙遇青轉身去旁邊的櫥櫃將白糖拿了出來，與此同時他臉上的表情也如這砂糖一般清甜。
但是可惜的是，趙想容沒看到這個笑容。
有些人已經將隱藏情緒刻在了骨子裏。
待豉油澆上，這道清蒸鬥鯧算是做好了。
趙想容不由自主地拍了拍手，像個小企鵝一樣。
趙遇青t：“魚放著，我一會端過去，你把其他菜先端到餐桌上吧！”
趙想容：“好。”
什麽是色香味俱全。
這就是。
趙想容一邊擺弄著幾個盤子的朝向，一邊拿起了手機，正準備記錄這個時刻。
那邊的趙遇青手中又端著另外一個白瓷湯盆走到了餐桌旁，趙想容將舉起的手機又放到了一邊，驚訝問道：“你居然還煲了湯啊！”
似是怕被趙想容誤解，趙遇青連忙解釋道：“張阿姨下班前煲的。”
趙想容：“還是羊肚菌魚膠煲瘦肉啊！張阿姨真的太貼心了，今天這頓飯比昨晚上的要好吃多了！”
其實趙想容有所不知。
這個湯是趙遇青交代張阿姨煲的，他看趙想容昨晚沒怎麽吃飯先喝了一大杯酒，便今天交代張阿姨煲點補脾胃的湯。
但他並不想讓趙想容知道。
這兩天發生了很多事情。
從昨天下午集團門口的鬧事，到他直管萬旗，再到今日趙世海私生子輿論爆發一事。
事態節奏的加快讓他已經畸變的心裏感受到了好久沒有的刺激感，但是他卻發現有一件事超出了他的控制。
那便是不知道他心底裏何處被激發出來的一絲善意。
對，他把自己的這種心理感受歸納為人生來就有善意。
可能是顧念趙承志的摯友之情。
也可能是他心裏隱藏著的歉意，他會徹底、完全、不留一絲餘地地利用他面前的趙想容。
趙想容，你肯定很好奇吧！
為什麽被視為棄子的你會被趙世海重新啟用。
為什麽你突然知道了你哥哥的死因。
為什麽你會和我結婚。
是我。
是我將你拉入了這個棋局，如今棋局已開，便再無轉圜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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